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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围墙,不成院落

2023-10-23 17:03:15 人看过

没有围墙,不成院落

王正贤/文

矮矮四月初,树树亦成荫。

动摇风景丽,盖覆庭院深。 ——白居易

小小庭院,发生了多少故事?俨然成了人生悲欢离合的重要演绎场所。

平原农村家里的小院,一般成规则形状,一则盖房时容易规划,二来居住在其中,天天看着绷直的边线,做事与做人便自觉的规矩起来。祖辈的生活习俗,使人性和院落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没有围墙,不成院落。早些年墙多为土垛,不禁风雨,为免砸伤人,常需重建。修建之前要先和邻居划定边界没有围墙,不成院落,碰到好说的人,能和顺的将墙给拉起来;碰到难缠的人就麻烦了,只见他引经据典,滔滔不绝的说些陈年老账,好像祖上在世时都将锁事交付于他。其实哪里有经何处依典,明眼人一看便知,只是找个理由让自己多占一些地方,使自己的院子宽敞那么一点儿罢了。

这样一方要建一方不让,矛盾就推到村里。村里又退到队里,队里再推到村里。待耗得差不多了,墙便建起来,院落就形成了。为了防盗,墙上还栽有仙人掌。不过现在院墙都用砖砌成,墙头又垒上不同的花型,内外用水泥一包,再刷上涂料农村南屋风水,煞是好看。昔日的老恩怨在生活的逐渐好转中无影无踪了。

乡村野老,几根木桩几束篱笆便成一方院落没有围墙,不成院落,让人从外目睹到内一览无余。院中物品庞杂,却摆放井然有序,虽然整日和土地打交道,院里也难见浮土。更有识书达礼之人家,在院内种花植草,虽不名贵,但花随四时,鸟多闲暇,曲水流觞,列坐其次。置身于其中,与世为文皆有章法,这样的人家,讲究的很。

金陵城,宫墙负雪,繁华尽收。着一色沉静,落落然,看烟云过兮雪落华庭。高门大户显赫贵族,也不过是一墙院落。

祖上留我两方小院,一个盛放杂物不足为道。现居住的一方,临街,起初,老屋高树满院阴凉,屋为上世纪70年代修建,三间正堂,外墙为手工大青砖,内墙为土坯。墙体厚实的缘故,冬暖夏凉,非常宜居,现在仍经常忆起。从外观看,屋顶起脊,颇具雄姿。但是室内狭小的多,当时农村建筑的一致风格,好像专为墙而建的房,如果正当门放一八仙桌的话,只需两步便能跨至桌前。

即使这样西间做住房,冬天还兼做厨房。东间挨后墙为粮仓,前面靠窗下又能铺下一张小床,甚为紧凑,但住在里面,看着粮屯,心里踏实很多。

图片发自简书App

在这小院里,我安然度过了童年和少年。青年时在外求学,寒暑假仍然居住在院里老屋内。直到后来稍加装修,它又变成了我的婚房。

南屋,东屋相继又建成,小院比原来增色不少,虽是平房,不甚高大,但让院落显得错落有致。婚后次年女儿诞生,院落虽老但气象焕然一新,那块块青砖和累累岁月,不知不觉便融进生命里。

有段时间我是想从院中有搬出去的冲动,总想趁着自己年轻, 应该有一翻更大的作为。狭小的院落抑制了我不断膨胀的梦想,觉得整天绕着这方小天地转,有点亏了自己。

看到人家的单位院子大人又多,大门也宽敞,很是羡慕。不过长久的观察发现,从办公室兼住房一出去就要预备打招呼,并且衣服穿不好,断然不敢跑出来。不像有一方院落,再小也有缓冲的余地。从院落里走出去的人多数大大方方脚步不急不徐,而从办公室里出来的,看上去衣冠楚楚,文质彬彬,一讲话大多火气十足——我常认为这跟院落的作用有莫大的关系。

鉴于这种表现,亦或是害怕自己也成为那种走出屋门便怒气冲冲,让人敬而远之的办公人士。干脆还是闲居小院,将脚印和想法滞留于此吧!

枯藤老树昏鸦,小桥流水人家,倦了,累了,便是想回归家园。这方院落才能安放半生积攒和半生疲惫。若恐怕屋内地方小盛装不下农村南屋风水,没事儿,还有偌大的院落,它还倾听着你和天地的对话,储存着你圈在屋内觅不到的另类烟霞。

书上读到一个故事:一小生去拜见先达,先达名闻乡里,却深居简出,大概属隐士之类。该生径直到茅屋前便叩门,熟料先达开门后面露愠色的样子让小生莫名其妙,当然无功而返。事后小生获知,先达茅屋前插了几棵稻草,而这几棵及能让人忽略的稻草便相当于院墙和栅栏了。若遇来访,来人须站立于这几棵稻草之外,低吟几声后,静等片刻,待先达整好衣冠款款而出,方迎客入内。该生忽略了这几棵稻草而长驱直入,实为不尊。遭先达冷淡,该!

先达门前的几颗稻草与茅屋间的距离无疑成了院落,这是安全与礼节的最后保障。几根枯草,亦是先达毕生的处世之所。

前面出门易怒的人是否也如先达一般,门前的几株枯草屡屡被人忽略而令性情不稳呢?

图片发自简书App

至人过世,人的院落情结尤显突出。首先要请懂风水的人寻得一处上好的乙地风水,俗称阴宅,当然不能白请。据说现在需付数千元人民币了。若再加上一些破法和护法之类的东西,价钱另算。但考虑对后世影响颇大,主家也只能忍受住漫天要价,其实好在哪里?恐怕天知道,生者图个心安罢了。更有树碑以示身份,或者黄土一抔只有自己子孙知晓。阳世间拥有的东西, 到了那边也要一应俱全。于是在阴宅里放凤冠霞披,整铺金盖银,另外还要金童玉女作陪侍,仙鹿寿鹤伴东西。明明平头百姓,两眼一闭,倾刻间成达官贵人。幸亏那些全是纸糊的物件,一缕青烟后全入地府,供逝者尽情享用了。那种院落,看着豪华无比,当然还是晚点儿去占据为好。

有个昔日学友,自初中毕业便在外闯荡,而今年届不惑,生意做的倒是风生水起。在外省市多地遍布家业,属于业有所成之类。 但每年都回老家小住几日,其实老家院落已很破旧。有人劝说他把这块地方给卖了,安心在外多好。他微微一笑说,能卖多少钱?我缺这些钱吗?游说人感到不解。但我懂,有时适合让心灵栖息,生命安顿的并非高楼大厦,深宅阔院,或许正是乡下这方不起眼的院落。

离开的时间越久农村南屋风水,归来的愿望无疑越强烈。

可能是几千年的辉煌文化和经历只教于我们学会仰视。习惯欣赏波澜壮阔峰峦叠嶂,习惯拘泥于名人风物仙山胜景,习惯敬仰风吹浪打昂首阔步。所以眼下的这一方我们倾尽一生所构造的天地,却介于视外了。能从新的认识自己的面目,能否从影影绰绰的岁月中找到那座用自己一生构建和逃离的院落呢?这方天地不知圈住了多少豪杰,也不知养育了多少草芥。总有人在生命的特定时刻大吼一声,想突破;浅吟一番,便归来。

无需妄言,其志终究一生;逃的再远,落叶终须归根。 2019年6月2日

图片发自简书Ap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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